会想起从前。一百零三年前,1981年,在全面核战争没开始时,地表是真的几乎没有辐射么?不会得辐射病也随便大鱼大肉么?我和同学们聊了不知多少次从前那个黄金年代是怎么样的光景?但没经历过的事,哪里想象得出来?】
【本来是说好在最后一天不要谈辐射这么不吉利的话,于是大头就聊那帮女同学分哪里去了,我知道他想说什么,无非是舍不得他的心上人。】
【所以我就劝他别想女人赶紧睡觉,说到底,就算成了,那也得25岁才允许结婚啊,现在又不是战前,又不是1981年,是2083年哦,没得过了十八就能结婚这个说法】
沈如松掸了掸烟灰,他侧头往公路栏杆外瞥了眼,漆黑,什么也没有。
一骨碌爬起身,他探出头,几步之遥,即是悬崖,凛然百米下,他望见了锦屏区星罗棋布的黯淡灯点,宛如刚才那个老兵脸上的老人斑。
沈如松扶着栏杆,他眺望着身下的锦屏区,这个生活了四百万人的城区里某一处,就有他的家。在摩肩接踵般的楼房深处,有他魂牵梦萦的家,家人。
第一次这么俯瞰着灯光,沈如松油然想到了电影中的星空,还有那副叫做《星空》的油画……但是这里就是倒置过来的星空,星辰在下,天幕在上。
漫长山道传来了清脆回声,似乎是谁在敲击着生铁做的栏杆,“叮~叮~叮”悠远。沈如松摇摇头,把日记本搁在栏杆斜面上,动笔写着。
【早上离开会宁区的时,界碑是地下650米,走了有快两个小时,差不多十公里路了,我照样看不到顶,上边不是隧道桥就是轨道桥,我很奇怪路到底是怎么修的,能绕成这样。】
【可能这么修有助于空气流通?大概是的,这里的空气确实比长安区干净蛮多的,排风系统在附近的缘故?】
【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闻到地表的空气,吹到自然风,是什么味道?什么感觉?】
沈如松歪嘴轻笑了声,什么感觉?也许记一辈子的感觉?
松散的烟灰簌簌掉进日记本装订线中,沈如松停住笔,拂过纸面,稍缓因速写而酸痛的手腕,本子上的字迹潦草得只有他自己明白究竟写了什么鬼画符。
【但,我最想知道,地上,地表!剩下了什么?还有什么?我去荒芜一片的地表,做什么?】
他深深望着家的方向,其实并不是太远,他甚至看到了中心广播塔高高闪烁的廓灯,他阖上日记本又摊开,仰头望向悬着人造太阳的穹顶,黯光落在他深邃的漆黑眸子里。
他怎么会不知道答案?
笔划的最后一竖贯穿过走字底,划过了日记纸大半,他紧紧抿着唇,读过、念过、牢牢铭记着的答案,在心底反复回响。
复兴!重建!
最前边的人群似乎挪动了起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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